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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江|陪睡



有时候周泽楷会趴在训练室的桌上睡觉。

最渴望冠军的时候是在第八赛季时,训练得最刻苦也是在那时候,周泽楷几乎没日没夜地呆训练室,时常午餐面包对付过去,困了就趴桌上打会盹,醒来继续训练。

有一个炎热的中午,训练室空无一人,周泽楷反复地训练同一个动作训练得心浮气躁,干脆鼠标一扔,把脸深深地埋进手臂间。

他没有睡着,但是丝毫不想动弹,走廊传来队友的说话脚步声,有人推开训练室的门时喊了一声小周,他仍是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江波涛的声音便弱了下去,像是飘浮在云端,“嘘,小声点”,他朝谁小声吩咐道,于是连走廊的说话声也轻不可闻。

“那队长的这杯怎么办?”杜明的声音问道。

“先给我,你们去午休吧。”江波涛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连袋子摩挲的声音都比他的声音响亮,训练室的门轻轻地合拢,室内立刻变得很安静。

周泽楷以为他们都走了,轻微的脚步声却朝他走来,室内太安静了,除了空调吹风的震动声,这脚步声就格外明显,大概是因为太明显,他一下子就听出是江波涛的脚步声。

是江波涛吧。他想。他可以睁开眼确认一下,却依然一动不动,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明明醒着,却像是陷在梦魇中,身体动弹不得,听觉和各感官却格外敏锐,再走近一点,他似乎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热度,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也有一丝凉意传来,一只手越过他的脑袋上方,将一杯散发冷气的饮料放桌子上,里面类似冰块的东西卡啦一声响,像是不堪重负地、深深地沉入水中。

周泽楷的寒毛几乎都竖了起来,是空调温度开太低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旁边座位的凳子被轻轻拉开,吱呀的一声响,有人坐了上去,偌大空旷的训练室,四排桌子三十二个位置,只有他身边坐着一个人。

是另一个人的温度,伴随着隐约奶茶的香味,他并没有很安静——也许自以为很安静,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细微的吞咽声,按了下鼠标一声脆响就急忙挪开鼠标,书脊磕在桌上的声响,书页翻动、圆珠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没准是在写训练日记,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气音,偶尔的叹息声,像是很苦恼,杯子被捏住,水滴落的声音,冰块又在杯中摩擦,卡啦卡啦,破碎着,融化成一汪水。

他的世界全是江波涛发出的声音,振聋发聩,实在太响了,他想,可他竟也枕着这些声响睡着了,睡了一个好觉。



渐渐才意识到他午睡时江波涛常常呆在他身边。


半梦半醒时披在他肩上的外套,按着空调遥控器调高训练室温度,轻轻抬着他的手臂抽出压在下边的鼠标线,半拉上窗帘挡住窗外刺眼的光线,“小声点,小周在睡觉”,江波涛朝走廊上嬉闹的人说道,悄无声息地拢上训练室的门。


江波涛又坐到他身边的座位,蹑手蹑脚,连电话都不接,短促的响一下立马被挂掉,他按着手机打字,电话没有再响,他说了些什么吗?“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不方便的?万一是紧急的事呢?大可以把他吵醒——好像有些不礼貌。江波涛也可以选择远远地走开,到走廊或其他远离他的地方接电话,坐在睡着的他身边是多么枯燥无聊的一件事,不言不语,无声无息——虽然他醒着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江波涛一直坐在他身边,似乎从未想过离去。


“你醒啦。”江波涛正看着手机,见他起身就问了一句,顺手把手机的静音关了。


“嗯。”周泽楷应了一声,他的脸颊还有些发烫,大概是埋在手臂中闷着的缘故,他揉了一下脸,慌忙起身去拿水喝。



终于也有一次他们的位置颠倒过来,在一个日渐西暮的傍晚,周泽楷去训练室拿东西,看到江波涛趴在窗边的桌子上睡觉,金色柔和的阳光洒满他的周身,是温暖的、明亮的存在。

周泽楷站在原地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不太敢拉开凳子,便只是站着,垂首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发尾压在手臂的间隙,一些头发扫着手臂下压着的训练本,依稀看到周泽楷、一枪穿云等字眼,手掌张着,手指贴着桌子,指甲反射出润泽的光,分外漂亮,让人心痒痒想去触摸手指,又想去碰碰后脑勺上随风晃动的发丝。

而周泽楷也终于知道了陪一个睡着的人是怎样一种心情,像是想笑,却不能真的笑出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连脚尖都绷得紧紧的,是手足无措的笨拙的温柔,需不需要帮他披件外套?阳光会不会太刺眼?窗户是不是关上比较好?他手臂压着训练本痛不痛?

不想吵醒他,却又舍不得走开,像长在地板上的一棵树,沉默地、安静地看着,望着。



我在陪你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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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CP也要吃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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