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在

其实江波涛一点都不了解我。周泽楷想。

演播室的灯光打得太足，厚实的沙发贴着后背一片暖烘烘，每隔半分钟周泽楷就热得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位置，一旁的江波涛看起来却很放松，身子陷在沙发，与主持人聊到开心处身子往前倾，队服贴着后背，后脖颈一层薄薄的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亮晶晶得好像面包上洒了一层糖霜。

如果他凑过去舔一口，尝起来会不会也是甜的呢。周泽楷垂下眼，盯着江波涛搁在沙发上的左手，他们隔着两个手掌的距离，周泽楷不舒服地动了动。

一个手掌的距离。

“······看来江副真的是很了解周队呢，那我考考江副，你能不能猜一下现在周队的想法？”主持人兴致高昂地问道。

江波涛一愣，笑着转头与周泽楷对视，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得心跳声都好像掩盖不住，周泽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江波涛便已经回过头去，打趣道：“虽然小周大部分时间都一副放空的样子，但我想他刚刚肯定也在想——这里真的好热啊。”

“哈哈哈，确实空调坏得太不是时候了。”主持人笑道，周泽楷配合地扯了扯嘴角，作势拿起桌上的杂志给江波涛扇了两下风。

江波涛就笑，左手摸索过来拍了下周泽楷的手臂，主持人拿一叠轮回队服过来让他们签名，又忙不迭地站起来接手。

他们俩趴在桌上签名，衣角蹭着衣角，身子凑得很近，周泽楷签完自己的名字江波涛就拉过去签自己的，把“江波涛“这三个字签在”周泽楷”正下方，偶尔笔划一拉长，两个名字连接到一起，像是浑然一体的一部分。

“哎小周你笑什么。”江波涛用肩碰了碰他，表情有点疑惑。

其实江波涛一点都不了解我在想些什么。周泽楷想。

当赢了比赛他兴奋地扑过来拥抱他时，当外出比赛住酒店他在隔壁床趴着絮絮叨叨地同他说着话时，当他同孙翔他们踢完足球回来只穿着条短裤蹲在冰箱前咬着雪糕含糊不清地问他要不要吃时。

“给我咬一口。”周泽楷道。

“喏。”江波涛手伸了过来，周泽楷一口咬掉雪糕顶端仅剩的几颗绿豆，江波涛看也不看地塞回嘴里，继续在冰箱前捣鼓。

“还有一支绿豆的你要不要？”

“太甜了。”周泽楷冻得牙齿发酸，手里却淌了一手心汗，热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们最亲密的时候曾躺在同一张单人床，江波涛低声抱怨着酒店房源的紧张，呼吸全在周泽楷的锁骨处，周泽楷僵着身子，像是一张绷得很紧的弓，周身全是压不住的心跳。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江波涛。这个念头一起就止不住的想，他的手牢牢压在枕头下，像是要压住那蠢蠢欲动的想法。

可他总是来撩拨我。周泽楷克制不住地愤恨地想。

有时是声音，站在台上代替他发言，口气总是赞扬，全然地支持他相信他；

有时是眼神，穿过密密的人群，落在他身上的关心的眼神，站在台下仰望着他，鼓励肯定的眼神；

有时候是姿态，挡在他身前耐心回答粉丝问题的背影，有时候是气味，站身边就让人心安的味道······

就连躺在身边，他的头发丝也要来撩拨，在他下巴上蹭来蹭去，让人心痒难耐。

周泽楷的吻轻轻落在他的头顶。

江波涛动了动，迷迷糊糊道：“你还不睡·······”

周泽楷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

江波涛的呼吸渐渐又绵长起来，良久，周泽楷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有时候周泽楷希望他不是一无所察，有时候又害怕他不是一无所察。

但这并不重要。周泽楷弓起身子，像是把江波涛圈在怀里。

总有一天他会察觉到，总有一天他会了解到，总有一天周泽楷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告诉他那天签名时他在想，这两个名字特别适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