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在

百花附近中学门口摆摊阿伯处买来的红豆饼，一路颠簸带到呼啸来，自然不能指望还是热乎乎的。唐昊掰开松软的红豆饼往嘴里送，一颗颗的红豆嚼起来有种沙沙的口感，倒不会很甜腻。唐昊有些意外，口齿不清地朝厨房里忙乎的邹远问了一句。

邹远没回头：“我叫摊饼的阿伯少放糖，他特意做了一炉不那么甜的。”

唐昊一口气吃了3个才停手，吃得嘴干舌燥，他开冰箱拿了瓶饮料，懒洋洋地踱步进了厨房。

厨房有点小，两个人站里面几乎转不了身，唐昊原本租房时没考虑过开伙的可能性，所以厨房大小都没怎么在意，现在看着邹远掂着把大勺子搅着锅，乳白色的水汽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脸上，邹远退了一步，撞到了唐昊，忙别过头对他说：“哎，这地方太小了，你先出去！”

说话时他的头发擦过唐昊的下巴，毛茸茸的，唐昊下意识地伸手按了一把，直接按到一块潮湿且温暖的皮肤上，邹远的左手抓住唐昊捂着他脖颈的手，疑惑地问道：“你干嘛呢？”

唐昊咳了一声，松开手举了另一只手的汽水晃晃，掩饰般道：“你渴不渴？我拿了瓶水给你喝。”

“啊，谢了！”邹远伸手抓住了瓶身，另一只手还不停搅着锅底，脸埋在蒸腾的水汽中隐约不清，连声音也模糊起来，“你帮我开一下盖，我腾不出手。”

唐昊看了看已经被他喝过两口的饮料，旋半天才旋开瓶盖，邹远盯着锅里看，压根没注意旁的，仰头喝了几口，后脑勺的头发又蹭着唐昊的下巴。

唐昊一动不动地抓着瓶盖，边缘齿轮状的凸起扎着他的手心，他恍惚地觉着手心大概很痛，但他的手仍然紧紧抓着瓶盖，丝毫没有松懈。

邹远喝了小半瓶水，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他把饮料搁旁边桌子上，调味品放在头上的玻璃橱里，他伸手去取，原本妥帖合身的T恤随之而上，一截纤细的小腹在水汽中欲隐欲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

唐昊两下深呼吸，一声不吭地退出厨房，他的头脑有些空白，一直到坐到沙发上才意识到手里还抓着个瓶盖，手心被压出一道红痕，他皱了皱眉，随手把瓶盖扔垃圾桶里。

邹远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面出来，红的腊肉与翠绿葱花伴着浓稠汤汁，纤长的面条上挂着细细的蛋花一并下肚，暖得人都不想动弹了。唐昊陷在沙发里，摸了块红豆饼叼嘴里，对面的邹远举着筷子，低头翻看手机：“N市有什么好玩的啊？”

“不知道，没出去玩过。”

“你都来这么久了，怎么会没出去？”邹远吃了一惊，抬头看他。

“就我一个人去哪里玩？还不如在家打游戏呢！”唐昊皱眉。

邹远沉默了一会：“那要不要陪我一起出去？附近好像有个挺有名的寺庙。”

“行啊。”唐昊起身，踩着拖鞋进房间，“等我穿双袜子。”

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唐昊拎着个背包出房门，就看到邹远正背着他蹲行李箱前换衣服，脚步不由一滞。

邹远把那件汗津津的T恤脱掉，露出修长光洁的身体，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件半新不旧的百花队服套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衣摆几乎垂到地上，他垂头抓住衣领看几眼，困惑地“咦”了一声。

衣服的后背处有块不明显的痕迹，唐昊盯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他在百花时的队服——他不像邹远那么爱惜队服，每一件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唐昊的队服经常弄得脏兮兮，以前在百花没少被邹远念叨——唐昊还以为他留在百花的东西早就都被人丢掉了。

邹远看了自己这一身也看不出究竟，挠了挠头直起身来，衣服其实并不是很长，只是他身形向来较瘦，稍微宽大的衣服穿他身上便显得有点空落落。

他回头看到唐昊站在那里忙冲他一笑，抓起了一旁的背包：“收拾好了吗？”

唐昊垂下眼帘，匆匆地点了点头。

“大盆的30块，小盆的20块钱。”摆摊的大妈指了指地上泾渭分明的两堆仙人球。

邹远蹲在那里，仔细地挑选着，他举起一盆翠汪汪的仙人球，抬头问唐昊：“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你大老远跑N市买盆仙人球回去？”唐昊匪夷所思地看他。

“不是，给你摆电脑前啊，刚看你那里都没有。”邹远付了钱，接过装仙人球的袋子，“仙人球防辐射的，我们常用电脑的放一两盆比较好。”

蹲太久脚都麻了，邹远抓着唐昊的手肘起身，空落落的衣服向前滑着，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里面也空透，唐昊别开目光，扯过他手中的袋子，粗声粗气地道了声谢。

他们把寺庙旁边的步行街从头走到尾逛了一遍，邹远买了许多特产，两个人四只手差点不够提，邹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人数，还是不够分。唐昊听到他还打算寄盒糕点给远在B市的张佳乐，简直不可思议：“你干嘛要寄给他？”

“啊？之前我送了一盒，张前辈说这个饼蛮好吃的······”

“你把我上次寄给你的饼分给他吃？！”唐昊怒了。

“呃，之前去B市比赛就顺便嘛······”邹远才想起唐昊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或把他送的东西给别人，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分辩道，“前辈以前也带了不少东西给我们啊······”

唐昊一时无言，他倒是没什么拒绝给张佳乐寄特产的理由，只是内心隐隐有些莫名的不爽，半天气哼哼道：“他要吃我寄过去就行了，费得着我寄给你你寄给他这么折腾吗！”

“行啊，你这里寄过去还比较近一点呢，回头我跟前辈说一下！”邹远高兴起来，肘弯碰了碰他的手臂，他仰头望着唐昊，脸上是灿烂的笑容，明亮得像是树影间漏下来的光。

唐昊心跳了一下。

 

邹远从沙发上滚下去，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很快就冻醒了。

早上六点，天色尚且昏沉，冷气开得太足，邹远伸手在桌上摸半天才摸到空调遥控器，把冷气关了。

唐昊睡在对面的房间里，门虚掩着，有条缝，些微的光透出来，邹远想着唐昊大概又忘了把房间窗帘拉上，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一看，果然窗帘没拉，窗外是一片混沌的天空，汽车的鸣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上来。

房间里的床不是很大，长手长脚的唐昊躺上面就已经显得很拥挤，所以邹远昨天晚上才选择睡沙发。黑暗中只看到床边黑乎乎的一团，走近用脚一碰才知道是掉了半床被子在地上，邹远弯腰把被子提回去，看不到唐昊的脸朝哪里，只摸到他温热的脊背，凸出来的骨头像一张弯曲的弓，被邹远拉了被子盖住。

邹远走到窗前拉窗帘，往下望是星星点点的光，路灯低垂，楼下有一盏似乎坏掉了，明明暗暗地闪烁着，一辆卡车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渐渐变成远处微不可见的小光点。

太过安静人很容易放空，邹远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思绪从今天预定高铁车票的时间跳到回去之后开始的队内训练再到上次比赛暴露的配合问题，一直到天空都鱼肚白了才被汽鸣声惊醒过来，长呼一口气准备下楼去买早点。

转身就看到唐昊半坐在床上，正看着他。邹远吓了一跳。

“哇，你醒了啊？”

唐昊没有回答，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颊边有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半眯着眼看他，目光有些暗沉，邹远估摸他大概是刚睡醒，头脑还不甚清楚，便走过去半跪在床上，凑近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清醒了没？”

唐昊的目光移到他挥动的手上，突然从被窝里抽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邹远的手，压到了被子上。

他的手很是温暖，剪得短短的指甲泛着健康的光泽，掌心的薄茧在他手背上摩挲，很快他的手指插到他的指缝里，紧紧地扣住邹远的手。

“你干嘛啊？”邹远茫然地看他，因为手被压着他身体也随之向前倾着，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近到邹远可以清楚地看到唐昊垂下的眼眸上微颤的眼睫。

“你觉得呢？”唐昊的眼睛仍然盯着手掌，细长漂亮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觉得我想干嘛？”

“啊？”邹远简直一头雾水，他觉得唐昊很是反常，却又不像平日里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样子，他不安地想抽回手，唐昊却紧紧地压着，于是他只能胡乱猜测，“你该不会是想做手操？”

唐昊终于抬起头直视邹远的脸，脸上是气极反笑的表情。“你觉得我只想做手操！？”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半跪起来，和邹远胸膛贴着胸膛，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两团火苗。“你是傻子吗？”

在邹远惶惑的目光中，唐昊深吸一口气——好像准备潜水一样，然后亲了他。

“我想干你。”

 

唐昊压在邹远身上，像一头野兽在他脖颈上乱啃着，他把邹远的衣服推上去，在他腹部来回抚摸着，右腿插进他的双腿间，赤裸的皮肤紧紧地贴着，炙热的物体顶着他的下半身——邹远差点没哭出来，边挣扎边结结巴巴喊道：“唐昊你，你冷静啊！”

“你觉得我现在冷静得下来？”唐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叫你一直招我！还穿我衣服晃来晃去！······”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误会。”唐昊亲了亲他的嘴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我喜欢你。”

邹远一怔，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